和冯仑对话,很难绕过房价,虽然我们对答案早已没有什么期待。中国的房价,已经突破了理性预期的范畴,任何讨论其实已经沦为噱头。不过冯仑说,房价已经在走下坡路了。这话让我们多少有些意外,不是因为房价的走势,毕竟这已是不争的事实,而是因为就在年初,这位地产界的青年**还信誓旦旦地和我们说,房地产的好光景还有10到20年。话犹在耳,却已是过眼云烟。
冯仑说自己做地产,更注重能否为社会带来一些附加值,所以很多时候宁愿做一些小的项目,比如在纽约和台湾的开发,或者新的项目,比如立体城市。好像很少有地产商这么热衷于谈理想,而且还企图把这种理想主义的东西融入到自己的实业中。所以有很多个瞬间,我几乎忘了他是地产界的一个**,忘了他也是曾经的“海南六君子”,而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中年人,在经历人生几起几伏之后,依然想要和这个世界谈谈。
他总是忍不住想和我们说段子。事实上,这位地产大亨在成为商人之前,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马列主义学者。而现在他被称作是地产界的思想家——他说,段子,仅仅只是他表达思想的一种手段。
对于大多数人来说,知道冯仑要多过于知道万通和万通中心,这多少会让人觉得尴尬。如果对冯仑稍加关注,就会发现无论是作为万通控股集团董事长的冯仑,还是前公务员的冯仑,谈论理想和信仰多过任何话题。这位马列主义的信徒,征服世界*常用的两种武器却是**味道浓厚的段子和数以亿计的**——前者让他收获了掌声,而后者让他得到了话语权。这多少有点荒诞。
对话
艾诚:中国疯狂的房价何时会停止?
冯仑:我觉得这个房价就相当于一辆车爬坡,然后到了一个高台上,在缓缓地平着走,再过一些日子,就会开始缓缓地往下走,但不会是跳水式的下降。
艾诚:如果下降,万通紧不紧张?
冯仑:不紧张,因为它区域不同,市场不一样,而且住宅只是整个万通的一部分,我们还有很多非住宅的房地产业务。
艾诚:在中国地产行业里面,万通好像越来越边缘化了?
冯仑:没有的事,其实他们看到的就是住宅这一部分。大家容易把住宅等同于房地产,但实际上工业地产,现在我们的规模在全国排名第二第三,资产管理业务、基金业务以及立体城市超过一半以上的业务都没有放在上市公司里。
艾诚:立体城市有一种声音说,噱头说了很久,但是在成都的立体城市项目搁置了一段时间,*近才有新动作,貌似挺不容易的,到底困难在哪里?
冯仑:它主要的困难在于,我们**步的困难是这样一个发展的理念,是不是被大家接受,现在已经被大家接受了,实际上我们现在已经在7个城市开展,两个城市已经在开工建设了,到8月份,开工建设的这两个部分,就开始产品化了。具体的住宅这一部分的产品,已经开始面世了,所以还是很快的,因为才5年时间,现在有7个城市在发展,而且一个立体城市的计划都在500万平米以上。
艾诚:有一个地产界的朋友,委托我问您这样一个问题,立体城市是你的理想,还是公司的理想,因为他是柯布西埃(现代主义建筑**)的一种理念,是理想的,能成功实现商业化吗?
冯仑:已经成功了,立体城市这家公司去年是**的,而且业绩非常好,今年上半年的业绩是去年的2倍以上。
艾诚:立体城市不是公司的*在投?
冯仑:是我自己的。后来新希望[-0.34% 资金 研报]集团刘永好、爱佑华夏慈善基金会理事长王兵又参加进来,所以等于主要的投资者是我们三个人。
艾诚:那公司现在愿意投资了吗?
冯仑:他们当然愿意,现在已经逐步的跟万通其他的业务有了一些交集。
艾诚:和天津泰达合作到现在,*大的经验是什么?
冯仑:*大的经验是要把规则一开始就讲清楚,所以我们现在合作的很好,其中一个就是僵局规则,就是说万一大家掰了怎么办?这就是成人的规则,僵局规则其中有一条,一件事儿如果我同意你不同意,*后怎么做决策?后来我们就采取一个儿童的办法,你一次我一次,这一次如果你非要坚持可以听你的,下一次无论什么事儿如果再有分歧,那就听我的。
艾诚:这个坚持下来了?
冯仑:由于谁都不知道下次是什么,所以谁都不敢用**次,然后我们就商量着办,这就是僵局规则。所以后来我们每次跟任何人合作,都会有一个僵局条款。
艾诚:对移动互联网,您提出一个鼓励虚拟开发商的业务平台。你有什么预期?
冯仑:对,我们现在是用这个模式。目前研究已经做完了,平台也搭建了,现在公司正在做测试。我觉得这会是一种非常**性的做房子的方法。
艾诚:怎么做?
冯仑:成品还是房子。以前做开发商,**件事是买地,之后去报规报建,再去做开发贷,然后做广告营销,施工建设,*后交付给客户,大概是这个程序。现在我们做了一个虚拟开发商的平台,有一点像在天猫上开店。你在这个平台上选一块地,比如一栋楼,三栋楼,10万平米,20万平米,然后再跟不同方面去签约,去找设计师做设计,这个平台就帮你去找客人,通过这样的方式在网上进行土地开发。
艾诚:你觉得到目前为止,在万通发展过程中*大的决策失误是什么?
冯仑:我觉得在公司整个发展上我不够坚持,这可能跟性格有关。比如说我们在二线城市,原来我是非常希望能够快速复制万通中心这样的想法,因为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模式。但是团队觉得这和他们短期内的管理能力和半径有关,所以就比较迟疑。因而到现在为止我们只做了6个城市。这也造成大家对上市公司有些质疑,为什么发展慢了。按照我的想法,现在应该至少发展20个城市了。
艾诚:如果现在让您说一个您*想说的段子,您会说什么?
冯仑:现在特别不愿意多说话,因为我觉得不知该怎么说了,有时候太明白事了,人会陷入一种荒诞感。比如说在书房,其实我每天晚上收工以后,会在这儿待一段。这满屋子都是聪明人,每本书后边都是超级聪明的人,我在这儿就显得很滑稽,所以我有时候经常会想起鲁迅讲的,滑稽和幽默之间的一种差异。
艾诚:你是滑稽还是幽默?
冯仑:我有时候陷入滑稽。但是呢,别人把它当成中国式幽默,其实是一种荒诞,真正的幽默是智慧和自信的自然流露。滑稽是什么呢?是作贱自己让别人高兴,取悦别人。其实我都不是讲段子,而是相当于性社会学——用一些通俗的事情,来解说一些很复杂的事,或者很曲折萦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。
艾诚:现实中的你活在什么样的段子或者故事里?
冯仑:我经常看自己就是一个滑稽的角色,在罗大佑那个歌里,说着言不由衷的话,生活在一个快速变化的故事里,“台北不是我的家”,我也不知道哪是我的家,在任何地方都没有归属感。
艾诚:怎么修炼才能成为一个段子手?
冯仑:被摧残。一个人被摧残多了你就会思考,思考以后你会被拒绝,然后又不让你正常表达,你就会歪门邪道地表达。所以我老开玩笑,少睡觉,多受苦,常反思,常自省,这样就变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动物,就可以用自己的方法,表达出内心曲折的一些想法。
艾诚:你读书时的理想是什么?
冯仑:那个时候*高理想就是变成胡乔木这样,就是天天写字,然后给领导写点文章。另外一个就是期望能够变成一个很好的研究者,因为我对世界有太多好奇。
冯仑的普鲁斯特心理问卷
问:*大的恐惧是什么?
冯仑:活着。因为死都不怕
还怕活着吗?我经常想因为你要死很久,所以的话,现在活着是很痛苦的。
问:现在的心境怎么样,对现在满意吗?
冯仑:60分。还有40分是理想,还没有实现的那一部分。
问:这个世界上您*钦佩的人是谁?
冯仑:是死掉的人。比如说很多先贤哲人,这些人不可能再有缺陷了,所以他们让我经常去思考,去想他们的优点,这样一来,活着的人在我眼中就随时都可能冒出个缺点来。
问:你认为自己*伟大的成就是什么?
冯仑:不装。
问:你哪个特点*让自己痛恨?
冯仑:放屁是臭的。
问:你痛恨别人的缺点是什么?
冯仑:装孙子。
问:你*珍惜的是什么?
冯仑:赤裸裸。
问:您觉得*奢侈的是什么?
冯仑:时间。
问:你的座右铭是什么?
冯仑:顶住。
问:你*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?
冯仑:梦里头的人,因为很少做梦。
问:在中国的企业家中你*钦佩谁?
冯仑:王石、柳传志、马云。
问:你希望被这个社会怎么记住?
冯仑:他不在了,大家觉得他还在,这就是我希望的一种状态。